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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【考場內的空氣靜謐而又緊張，隻有紙筆簌簌的摩擦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，女孩另一隻手死死按住腹部，強忍著不適。
突然，感覺胸口一窒，口中一股甜膩的血氣，瞬間噴出。
鮮紅的血跡濺在潔白的試捲上，像紅色的血滴花。暈眩感襲來，女孩再也支撐不住從凳子上跌落，朦朧間她好像聽到了監考老師驚慌失措的呼喊，努力維持考場紀律的驚慌。】
林聲猛地從床上坐起，身體如失去了控製一般微微發顫，層層薄汗浸濕了睡衣。
看了眼時間，淩晨四點，輾轉反側卻再難入眠。
入職C市小學那天是個沉悶的雨天，開學的教職工大會堂裡濕漉漉一片。經曆了兩個月的假期，同事們分享著暑假的旅遊，又或者是八卦某個老師新感情。
林聲作為新老師被安排在了第二排，侷促不安地坐著，不能用玩手機來掩蓋此刻的焦慮讓她整個胸腔積滿了焦躁的因子。
“你也是新考進來的老師嗎？”旁邊一個女生好像注意到林聲的不安，手捏著衣角已然是泛著青筋，太瘦了，瘦的能看到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，瘦的整個人搖搖欲墜，眼下還能看到她淡淡的烏青。
程媛冇啥心眼子脫口而出，“你好瘦啊，好想把肉肉分給你。”
林聲偏頭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，那份焦躁好像稍微淡了一點，露出了清晨在鏡子麵前練習了很久的表情：“對，你好，我叫林聲。”程媛點點頭“我叫程媛。你可以叫我媛媛。”
大會結束後，新老師被留下，安排入職的班級。林聲和程媛作為唯二的數學老師碰巧被分到了三年級組，其他新老師都入職一年級做班主任。
還好不用做班主任，林聲聽到這個安排的時候鬆了一口氣，為了不讓自己的喜悅表現的那麼明顯，欲蓋彌彰地吐了吐舌頭。
林聲下班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整個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，明明一天什麼都冇做，卻又感覺自己像從水裡撈出來了一樣累。
她房子租在學校稍遠的地方，市區內的租金很貴，再加上網上攻略說住得遠可以不被領導使喚，金錢腦占據上風的林聲選擇了租金便宜的老小區，隻不過白天得早起一小時坐公交通勤。
她大學畢業後考了兩年裡參加了無數考試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她性格抑鬱到了極點，兩年的不社交讓她現在隻要處在人多的環境中就會焦躁難忍，呼吸急促，就像今天早上的大會一樣。
做老師是夢寐以求的工作嗎？林聲很難回答自己，她隻是想彌補一些失去的東西。
林聲發了會呆，去洗了個澡，來到自己的工作室，雖然說是工作室，其實是一個客房改造的，租這個房子最大的原因是客房有一張超大的桌子和許多小櫃子。
在考試的那兩年她裡除了學考試的知識以外，還去了一趟H市拜師學了做手辦，學完回來以後會自己做做手工聊以慰藉。
林聲社交平台的賬戶名是“聲聲慢”，有時候用來發一些平時的作品，隻有零星的幾個瀏覽和點讚。
乾這一行的大佬都是靠日積月累的練習和作品攢下來的，林聲剛學冇多久，經常因為做的稀巴爛而破防。
林聲去H市學習手辦的時候，認識了四個一起的學員，五個學員裡隻有林聲是零基礎，最多的兩個學員學了有七年了，另外兩個也是學了得有兩三年。
回想去年經曆，林聲當時特彆的痛苦，每天都在哀嚎。基礎最差的是她，受照顧最多的也是她，跟不上的部分其他學員就會幫她，不幸的是臨近回家的時候Ｈ市下起了一場特大的暴雨，整整持續了有大半個月，停水停電，水淹了馬路最後甚至連食物也稀缺了。
天災讓原本疏離的心向他們緊緊貼近，大半個月的相處讓來自各地的他們不是親人勝似親人。
本來打算睡覺的林聲看到群裡作品的分享，決定再畫一下臉複健一下。做這行最重要的就是耐心，林聲這幾年很難靜下心來做什麼，唯獨到做手工就很安靜。白天兩小時的會如坐鍼氈，兩小時的畫臉甘之如飴。
畫完以後已經是快要淩晨了，林聲看了一眼時間匆匆洗漱睡去，明明上了一天班，又逼自己做東西，但閉上眼睛麵對整片暗黑房間的時候心裡陡然一冷，睡意全無。其實已經很久冇有想起過陳餘年了，隻不過今天是她入職開啟新生活的日子，不知怎的又想到陳餘年。
林聲和陳餘年已經分手有半年多了，相識於網絡又分彆於網絡，偶然機會兩個人在遊戲裡相識，除了偶爾節假日相約一直處於異地狀態，約定好一起去Ｃ市發展，陳餘年卻失了約。
林聲回了老家考研考編，陳餘年家境殷實在滬有房，拉扯一段時間後抵不住陳餘年家庭壓力最終選擇放過彼此。
陳餘年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選擇在分手後的半個月，也是林聲生日那天選擇了公開新戀情，火速訂婚。
那晚林聲刪掉了所有和他有關的資訊，將他們所有的合照，禮物扔進了垃圾桶。他們一直在異地戀，感情本就脆弱不堪，又怎能奢望給彼此一個未來。
林聲分手後日子過的混混沉沉的，冇有工作冇有愛情讓她始終無法釋懷，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這日子變得再冇有盼頭，從一開始的恨到後來的釋懷，她不怨這樣的結局。
起身看了一眼手機，好吧淩晨兩點，終於熬不過睏倦沉沉睡去。
隻是第二天還是頂著熊貓眼去上班了，程媛看到她的時候被嚇了一跳，小姑娘整個人麵如土色一點精氣神也冇有：“你們班級事情這麼多嗎，熬了個大夜？”
林聲搖搖頭，隨便尋了個藉口搪塞過去。雖然冇有正式上課，林聲作為新老師適應新工作也是忙的不可開交。林聲中途接手的班級之前是一個退休的老教師帶的，她不管是教學上還是管理上都缺乏經驗，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砸飯碗。
雖然不至於丟飯碗，隻不過這碗飯會變得異常難吃罷了，之前畢業班的同學被家長嫌棄，整個班聯名上書學校換掉她的事情讓林聲心裡發怵。
過了幾天腳不沾地的日子，林聲終於迎來了開學報道。學生們喊她“林老師好”的時候林聲怔了一下，角色身份的轉變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覆。
是了，她現在是個大人了。
回到家的林聲整個人像被榨乾了一樣攤在床上一動不動，再加上昨夜冇休息好，睏意漸漸襲來，絲絲縷縷的麻意讓她直接昏睡過去。
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，林聲是被凍醒的。饑腸轆轆的林聲洗了個澡，隨便應付了一下晚飯再次睏倦地閉上了眼睛。
淩晨五點鐘，林聲再度從噩夢中驚醒，嗓子疼痛難忍，像有一把利劍一樣一刀一刀地劃著她的聲道。林聲習慣性地摸向床頭櫃，空空如也。剛開學，出租屋裡都冇有備點感冒藥。
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再睡著天卻已經矇矇亮了。
不巧的的是，今天和她搭班的班主任請假，林聲新兵上任，擔負起所有的責任。本想上班前去買藥的林聲得去學校管早讀，上課的時候教室裡鬧鬨哄的，林聲扯著嗓子講課感覺喉嚨都快冒煙了，好不容易熬完了兩節課又要管午休管自習。
在正式開學的第二天林聲光榮倒下了。最後的教研活動，林聲是一個字都冇聽進去，隻覺得頭腦有些昏沉，思緒彷彿一圈一圈飛散的煙霧，無法凝聚。
她滿腦子隻想快點下班去買藥，年級組長髮現了正在走神的林聲，厲聲嗬斥：“有些老師不要覺得考進來了就高枕無憂了，教研活動還要三心二意以後怎麼做好教學工作.......”
猝不及防被點破狀態的林聲滿是混亂和惶惑。後麵年級組長說什麼林聲已經聽不見了，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，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聚焦到了她臉上。
感冒加受到驚嚇林聲感覺自己變得忽冷忽熱，周圍的暑氣還未消散，卻感覺自己身處隆冬。喉嚨裡卻像含了一塊碳，灼痛了她的呼吸。
常年生病的林聲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瞭如指掌，不出意外的話她已經開始發燒了。
教研結束後程媛走過來擔憂地問她需不需要什麼幫助，今天她走神是事出有因，讓她放寬心不要把年級組長的話放在心上。林聲知道程媛是在安慰她，點點頭。
平時她隻要等學生都走完就可以下班，今天接替班主任工作要負責把所有學生帶出校門讓家長領走。
明明已經九月了，空氣裡卻依舊滿是潮熱，再加上有點發燒，林聲全身酥軟無力，眼睛酸的睜不開，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離她遠去，她眯著眼睛看向周圍，強迫自己鎮定。
遊離之際餘光被一輛奔馳吸引，嗯，是她喜歡的大G。林聲知道她這輩子都買不起這麼昂貴的車，嚥了咽口水，貪婪地又多看了兩眼，忽然有個小手拍了拍她。
“老師，我小舅舅來接我了。”李雲澤小朋友指了指那輛大G，揮揮手，“林老師我先走了。”
“好，路上小心。”林聲艱難地揚起一抹微笑，她感覺自己燒的更厲害了。
結束了，馬上就可以下班了。
林聲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眼大G，那車燈好像看穿了她心思一般目光炯炯地盯著她。
林聲心虛地低下頭，她怎麼能饞彆人車呢，真是燒的腦子糊塗了，用手貼了貼額頭試了一下溫度轉身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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