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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境邊境
江硯初站在城牆上,身後是茂密的樹林,麵前卻是一望無際的沙漠。
而在這片沙漠的儘頭,那個叫婓的國度,擁有著一整片草原。
那片花晚晚渴望見到的草原。
江硯初握住腰間的劍柄。
“江副將。”
花寒沅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肩膀上的傷還冇好,怎麼就出來了?”
初來戰場的江硯初,憑藉著敢打肯拚的狠勁,很快在軍中初露頭角。
隨著他在戰場上戰獲的敵人越來越多,花寒沅也對他起了愛才之心,從百夫長,千夫長,到破格提拔為他的副將。
江硯初:“將軍,明天發起總攻的時候,請將屬下安排在最前方。”
花寒沅皺眉,“你之前的傷還冇有好……”
江硯初向他彎下腰作揖。
“請將軍成全。”
花寒沅看著這個初出茅廬的副將,亦懂得他的固執。
他年紀輕輕,大大小小立了不少軍功,親自參加的戰役,更是能達到其他將領的兩倍之多。
統領戰局,分析利弊,他也從未落下。
新任將領中,就他與士兵的關係更為融洽,配合也更有默契。
軍中的呼聲也一直很高。
但也正是他年紀輕,資曆尚淺,還冇有什麼根基。他的種種表現,也讓軍中的將領有所不滿。
他的成績太過耀眼,自然阻擋了其他人立功的表現。
在江硯初看不見的地方,花寒沅輕輕歎了口氣。
說起來,起初這麼快提升他做他的副將,還是因為他的私心。
他看了花晚晚的信,晚晚說這個人很危險,用與不用,全憑他做主。
她直接把信放在,江硯初送過來的包裹裡,都不怕信被他偷看,可見她對江硯初信任程度……或者說是瞭解程度。
所以他就很好奇,這個看起來周正俊郎的少年,是怎麼惹到他那個可愛清冷的妹妹了。
他直接把江硯初投送到最危險的戰場,哪裡最危險,他就讓他在哪裡。
漸漸的,這種試探變成了欣賞。
那個少年的確很有能力,百夫長,千夫長,憑藉著他自己的軍功,超群的領導能力,帶領著他手下的兵,衝在最前麵,擊退了一波又一波敵人。
但這樣卓越的頭腦,優秀的能力,如果真的像晚晚說的那樣,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擁有的……後果將會十分可怕。
所以他不顧眾多將領的反對,破格提拔江硯初為他的副將。
他要親自觀察他的人品。
最終的答案顯然出乎他所料,江硯初是一個十分有野心的人,這一點他毫不掩飾。
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,戰場上如狼似虎的盯住獵物,如一匹惡狼,一旦咬住就絕不鬆口。
這樣的特質實際是危險的,有野心是好事,他會讓一名戰士充滿鬥誌,戰意昂揚。
但過盛的野心勃勃,會不斷放大心中的**,有時會矇蔽判斷,導致無法看清一些東西。
花寒沅定定的看著他良久,他還是無法接受一個良才放任自流。
就像他說的那樣,野心與**並不是一件壞事,隻要加以引導,歸以正確的目標,依然可以做晉國的棟梁之材。
花寒沅站在城牆上,雙手撐著城牆邊。
“這次不行。”
江硯初抬起頭。
“為何?”
花寒沅:“你知道為何之前,我總是安排你衝在最前麵嗎?”
江硯初:“將軍信得過我的能力。”
花寒沅哈哈一笑:“好小子,夠自信!”
“這的確是原因之一。你有能力,讓你手下的人都服你,絕對聽從你的命令。你所在的戰區傷亡比例永遠都是最小的。”
“因為你凡事都衝在最前麵,後麵的人敢跟著你往前衝。”
江硯初:“這有什麼問題?”
花寒沅:“這本冇有什麼問題。”
“你如果還是百夫長,千夫長,這本冇什麼,我也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。”
“但你現在我的副將。江硯初副將,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,你也是要代替我做決定的人選之一。”
“危機時刻,你就是主將,那時候你也要像現在這樣,帶著你的士兵不顧一切往前衝嗎?”
“那其他的士兵呢?其他的將領呢?各自為戰嗎?”
花晚晚:“那隻會成為一盤散沙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喜與軍中的其他將領為伍,你覺得他們目中無人,瞧不起平民出身的你。”
江硯初冷著臉。
“難道不是嗎?”
花寒沅笑了一下看向他,“你說他們目中無人,你又何嘗不是?”
“你從未跟他們有接觸,往往避之不及,獨來獨往。就連對我,起初除了軍事,也不願對我多說半個字。”
花寒沅:“你對我,不,是對我們,一直都有偏見。”
江硯初:“將軍自然與他們不同。”
花寒沅:“有何不同?”
江硯初:“……”
花寒沅:“你對我的瞭解,是基於我們日常的交流,戰術上的討論,戰場上並肩作戰嗎?”
“都不是,”花寒沅搖搖頭,“這些事,你與其他的將領都有過,那為什麼唯有我不同?”
江硯初:“……”
花寒沅:“因為你除了把我當成將軍,還是朋友。”
江硯初抬起頭,卻有些不敢直視花寒沅的眼睛。
朋友?
他握緊拳頭,朋友一詞,實在有些奢望。
花寒沅反問:“怎麼?我們不是朋友嗎?”
江硯初握緊劍柄。
他心中還是怕被嘲笑,害怕他承認過後,換來的是對方的嘲笑。
他所擁有的不多,僅有的一點自尊,不想在出聲過後支離破碎,無地自容。
哪怕他心知花寒沅的為人,絕不會這麼做。
……
小傢夥還是心有顧忌啊。
花寒沅歎了口氣,但很快他就勾起唇角。
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?”
江硯初:“將軍請講。”
花寒沅:“明天戰鬥結束過後,跟熊英熊虎兩兄弟打一架。”
江硯初:“好。”
花寒沅:“做本將軍的朋友,也是要有資格的,你贏了,我就認你這個朋友。”
“明天,你會贏嗎?”
江硯初:“……”
江硯初:“會!”
他抬起頭,看向花寒沅。
花寒沅勾了勾唇。
“很好,那我就等你的好訊息了,江副將。”
花寒沅揹著手離開。
江硯初這個人很有趣,像是一隻受過創傷的孤狼,窮凶極惡的很。
實則又很乖,藏著身上的傷疤,獨自舔舐著傷口,除非惹到他,絕不主動攻擊彆人。
妹妹從哪裡培養出的這麼一個妙人。
彆扭又幼稚,殺人不眨眼的。
……
第二日戰場上,花寒沅果然冇有安排江硯初在最前方。
反而強製江硯初與熊英熊虎兩兄弟合兵。
往日裡,非必要花寒沅不會強製他們做他們不喜歡的事,但今日,他需要知道,冇有他的調和,兩隊人馬的表現。
軍令如山,他們不得不從。
兩隊人馬顯然都聽各自將領的命令,不僅冇有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,反而因為兩方將領指揮意見相左,導致了雙方混亂的局麵。
好在花寒沅早有預測,他親自指揮,有驚無險的險勝敵軍。
戰後,一群將領如坐鍼氈的坐在軍帳內。
花寒沅麵無表情的坐在主座,氣氛一致降到冰點。
江硯初與熊英熊虎兩兄弟單膝下跪,向花寒沅請罪。
江硯初:“末將失職,請將軍責罰。”
熊英熊虎:“末將失職,請將軍責罰!!”
花寒沅:“身為將士,不聽軍令。身為同澤,不知配合。”
“你們是一個戰場上的兄弟,危難時要交付後背的戰友。”
“如果不是這次合兵,本將冇有想到你們麵對戰場上凶險萬分的局勢,會有如此任性之舉!”
“失職?你們何處失職?!”
江硯初:“是末將領兵不利。”
“隻是領兵不利嗎?”花寒沅看向熊英熊虎,“本將讓你們合兵,你們有一點配合嗎?”
熊虎跪了半天,憋不住了,“將軍,剛纔那個形勢,分明是包圍更好。江硯初卻要整合對戰,我們意見相左,配合不起來!”
花寒沅:“你們還記得這是戰場嗎?!”
“意見相左,就可以將士兵的性命不顧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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