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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是蘇木回來了，朱一品忙不迭的站起身，而後又感覺雙腿有些發麻，險些跌倒在地。
好在，從醫館當中走出，準備發新一輪號碼牌的唐春扶了他一下。
嗯，一下。
在看到蘇木後，唐春直接迎了上去，而後才後知後覺，歉意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朱一品。
朱一品也不在意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，笑著走上前，問道：“蘇大夫，可有日子冇見了。”
“接了單生意，上門問診去了。”
這話很是拙劣，基本上可以說是破綻百出，但是朱一品並冇有追問下去。
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深陷漩渦的人，知道蘇木的身份並不一般。
蘇木見狀，笑了笑，回問了一句：“反倒是朱兄，大白天開門做生意的時候，怎麼來我這了？”
“這個，哈，哈哈。”
朱一品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。
該怎麼說。
你們醫館搶了我們醫館的生意，我本人雖然不介意，但是安安她把我趕到大街上攬客，然後我為了躲清閒所以跑到你們醫館門口來了。
這種話說出來絕對會很丟臉吧！
心中很是複雜，朱一品隻能以尷尬的賤笑迴應。
懂了。
蘇木心照不宣的點點頭，而後發出邀請：“朱大夫要不進來坐會兒？”
“這不好吧。”朱一品下意識就想搖頭拒絕，畢竟這個是‘對手’的醫館，要是被陳安安發現了，還不得給他扣一個通姦賣國的帽子？
“有什麼不好的，再者說，醫者仁心，多一個人多一份效率，朱大夫難道忍心讓這些病人遭受冷風和病魔的雙重摺磨？”
朱一品內心動搖了一下。
“放心好了，我會給你開工錢的，你這也算是給天和醫館掙了些外快，就算是讓陳安安聽到了，你也有理由糊弄過去不是？”
蘇木說著，還頂了下他的肩膀，“再者說，男人嘛，總要找機會賺一點私房錢的，以後纔不至於生活艱難不是？”
朱一品這下徹底被說服了。
試問有誰不願意當一個能賺到錢，又能學到東西的臨時工呢。
至於是否被陳安安追責，這個不用擔心，有個理由就糊弄過去了。
到時候隻要先安撫兩句，說自己在外打零工，全都是為了給醫館創收，順便打出自己的名氣，好為醫館攬客。
等陳安安的情緒平複下來後，再違心的和她一起痛罵蘇木就好了。
這段時間下來，他都已經摸清楚陳安安的路數了。
穩得雅痞。
......
......
醫館內。
沈璧君正為病人診脈，眼角的餘光忽然就看向了門口走進來的蘇木。
眸子瞬間明亮了幾分，下意識的便要站起身跑過去，可一旁的徐姥姥卻給她敲了一記悶棍：“先把手頭的工作乾好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沈璧君失落的繼續診脈。
許是有了刺激，她如今的效率更快了幾分。
當然，也可以說她先前是在以一種遠超彆人的效率，消極怠工，現在纔拿出真正的水準罷了。
蘇木自然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，笑了笑，而後讓唐春再搬一張桌子過來，自己又去拎了兩把椅子，而後鄭重其事的對朱一品道：“朱大夫，這裡就交給你了。”
“我辦事，你放心！”
朱一品拍著胸脯保證道，而後便坐在了裡麵的椅子上。
看著快步從一旁分流過來的病人，朱一品的醫者仁心久違的得到了滿足。
這纔是大夫應該受到的尊重啊！
他以前在天和醫館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啊！
要不以後就留在......咳咳，打打零工就得了，跳槽是不可能的，這輩子都不可能的！
於是乎，朱一品便保持著**出軌，但心裡永遠向著天和醫館的想法，在一家醫館歡快的打起了零工。
醫館門口，隊伍分成三列。
效率直線上升。
‘嗯，差不多再有兩刻鐘，沈丫頭就能清閒下來纏著我了。’蘇木看著逐漸變短的隊伍，滿意的點點頭，而後轉過頭，看向了唐春，道：“對了大春，再給他收拾個房間出來，嗯......就在我隔壁吧。”
蘇木忽然想到，老道士說過這小子最近的運勢不太對，住在隔壁他還能照料一番，要是放在隔壁院子，那說不準第二天人都涼了。
“好。”唐春點點頭，回到了後院。
“好了，趁這段時間，我帶你去見見老師。”
“老師？”
小道士歪了歪頭。
“就是對門的秀才，我先前和你說過的。”
小道士恍然明悟過來，小臉皺在一起又很快舒緩開來，跟著蘇木，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士模樣。
......
......
許是年終歲尾了，賺了一年的錢，稍微有點家資的，都會選擇帶著親戚朋友去高檔一點的酒樓吃飯，同福客棧這種先帝時期的裝修，明顯就吸引不到什麼客人了。
生意也就慘淡了一些。
秀才清算了賬務後，便站在櫃檯後麵，手中捧著一卷經書......嗯，準確說是詩經。
因為要備戰來年二月的春闈考試。
所以他看得格外認真，直到蘇木牽著小道士來到了麵前，他纔回過神來，笑著打了個招呼：“蘇大夫回來了。”
“嗯，呂兄這是在備戰來年的春闈？”看著他手中的詩經，蘇木試探道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，那他來找秀才教小道士識字就有些不妥了啊。
呂秀才聞言點點頭，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：“總得試試......”
和天和醫館的趙布祝不同，呂秀纔是屢戰屢敗，屢戰屢敗，直到將家產變賣了都冇放棄過。
雖然這一方麵凸顯出了他讀書人骨子裡的倔勁，但同樣也讓他遭到了周圍不少人的非議。
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耽擱的呂秀才，這時連忙轉移起了話題，看向蘇木身旁的小道士，問道：“這位是？”
“是我一位朋友的弟子，這段時間托我照顧一番，我尋思著讓他讀讀書，原本是想讓呂兄教他識字，然後等來年開春送到白馬書院讀書的。”
說到這，他麵露為難之色：“我也是忘了明年開春就是三年一度的會試，不然也不會來讓呂兄難做。”
“誒，這是哪裡話。”呂秀才放下書，從櫃檯後麵走了出來，自嘲道：“反正考中的希望也不大，能教人識字明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，蘇兄這是將一份功德交予了我。”
說完，他就看向了一旁似是有些怕生，實際上是怕識字的小道士，和善的笑道：“來，告訴哥哥，你叫什麼名字？”
聽到這話，蘇木也看向了小道士。
認識了這麼長時間，他貌似還不知道小道士的道號叫什麼。
“貧道道號鹹魚子。”小道士學著自家師父平日裡自我介紹的樣子，頗有些認真的介紹了自己的道號。
然而，聽到這個道號後，無論是蘇木還是秀才，表情都僵硬了一瞬。
鹹，鹹魚子？
師父給取這種道號，說是上輩子冇有仇怨，他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。
不過嘲笑他人的姓名，非君子所為。
呂秀才隻能強忍著笑意，微微頷首：“好名字。”
“想笑就笑吧。”
小道士卻是一副習慣了的模樣。
呂秀才一陣尷尬，想了想，以後也總不能將鹹魚掛在嘴邊，當即靈光一閃，道：“小道長你說你的道號叫鹹魚子，那世俗的名字呢？”
“世俗的名字？”小道士愣了愣，而後搖了搖頭：“冇有。”
“那我給你取一個如何？”
雖然明知道這是件應該傷心的事情，但呂秀才還是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，迫切的問了出來。
小道士被叫鹹魚這麼多年，也是深受其害，如今聽到這話，眼睛登時明亮了起來。
原來，他還能起個世俗的名字嗎！？！
“好！”他鄭重的點了下頭，同時心中期待這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，不要和他師父一樣是個取名鬼才。
呂秀纔想了想道：“那不如就叫羨魚吧，歆羨的羨，稱羨的羨，出自西漢·劉安等的《淮南子·說林訓》：‘臨河而羨魚，不如歸家結網。’
雖不是什麼美好的典故，但當做名字何嘗冇有規勸的意思在裡麵，我希望你以後能做一個腳踏實地，奮楫篤行的人。”
“羨魚，羨魚......”
小道士在嘴裡重複了幾句，眸子忽然一亮。
雖然讀音方麵冇有變化太大，但卻一瞬間高大上了許多。
而且還是有典故的！
不愧是秀才......果然比師父那個不靠譜的強很多！
“多謝老師賜名！”小道士......羨魚道長感激的看向了呂秀才的方向。
呂秀纔則謙虛的擺了擺手，而後從櫃檯上拿了筆墨，攤平放在桌子上，想要摸摸小道士的底，好因材施教。
小道士因為名字的事情，對呂秀才的好感直線提升，如今對識字也冇有了那麼大的牴觸，當即握住呂秀才遞過來的筆。
彆說，他握筆的姿勢還是十分標準的。
顯然以前下過苦功。
這讓秀纔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蘇木，能這麼標準握筆的，想來也找過先生了吧？
還用得著他教讀書認字？
蘇木也有些奇怪，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，表情發生了些許的變化。
小道士說識字難，該不會是他想到的那種吧？
懷揣著這個猜想，他暫時冇有解釋什麼，繼續看著小道士寫字。
隻見筆尖和紙麵接觸的一瞬間，小道士下筆如有神，飛快的便將一張符籙繪製完成。
有些字寫得特彆標準，可有些字就真的如同畫符一般......呃，他就是在畫符啊，那冇事了。
呂秀纔看得眼角微微抽搐，結合小道士的身份，他大概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，當即道：“來，把筆給我，我教你，這幾個字不是這麼寫的......”
說著，他就在白紙上空閒的地方，重新寫了幾個符籙上的字。
羨魚小道士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原來這幾個字可以寫的這麼簡單輕鬆？！
老幫......祖師像灑掃灰塵，愛崗敬業的師父誤我啊！
將秀才寫下的‘正確’的字形一一記下，羨魚小道士又回憶著記憶中的其他文字，一一向呂秀才求教。
二人一個教得輕鬆，一個學得飛快，可以說是雙贏的局麵。
不過這種情況冇有持續多久，便有一位第三者，插足了進來。
“好啊，你，我在後麵忙得要死，你在這偷懶是吧，小心我向掌櫃的舉報你......你，哪裡來的小孩？”
郭芙蓉叫嚷到一半，忽然看見了臉蛋肉乎乎的羨魚小道士，頓時眼睛一亮，湊過來便揉搓他的小臉。
小道士想逃，想學習，奈何女魔頭有功夫在身，他掙脫不開，隻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秀才。
秀才卻先一步偏過頭去，裝作無事發生。
心中暗自歎氣道：“不是讀書人冇風骨，實在是秀才遇到兵，有理說不清，這女神仙他得罪不起，小徒弟你自求多福吧，福禍無門，惟人自召......所謂善人，人皆敬之，天道佑之，福祿隨之。眾邪遠之，神靈衛之，所作必成，神仙可冀。”
願太上老君能夠保佑他吧。
小道士又看向了蘇木。
好在，蘇木是個武力指數碾壓郭芙蓉的，當即解釋了一句小道士向呂秀才求學，跟著他讀書識字。
郭女俠一聽到這話，當即拍了拍胸脯：“讀書識字誰不能教，這事兒就包我身上了！”
說著，她拎起筆，順了順，開始在紙麵上寫到：“替天行道。”
“跟姐姐讀啊，這四個字念替天行道。”
小道士見這個姐姐寫的字也不錯，當即跟著學了起來，念道：“替天行道。”
郭女俠聽到後，又想起了當初懲奸除惡的日子，心生懷念。
呂秀才見他跟著念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，看向一旁的蘇木，疑惑道：“蘇兄，羨魚他不是個道士嗎，平日裡要誦讀經書，按理說不至於連替天行道這四個字都不認識吧？”
蘇木攤了攤手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而這時，趁著郭女俠回憶過往時光的時候，小道士接過話茬：“因為山上的書都是師父寫的，太難認了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蘇木挑了挑眉。
看老道士對小道士的態度，日常功課應該抓的很嚴吧？
“師父的字很難認，但是他以前帶著我讀過幾遍，我就背下來了，師父以為我認了字，就冇有再為難我了。”
小道士得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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