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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 致命蝶舞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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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七爺看著這女子,說道:“這女子長得真美,真好似天上的仙女一般。”

楊隆演笑著說道:“這女子不但長得美,舞蹈也是冠絕天下,技壓群芳。”話畢,楊隆演拍了一下手,示意女子開始跳舞,這女子會意,先是坐下談了一曲琵琶,這琵琶之曲已經讓人迷醉,不知道這舞蹈又是何等的精彩。

眾人隻見這女子輕輕放下琵琶,然後舞動衣袖,偏偏起舞,兩隻玉臂張開之時,就好像美麗的蝴蝶般飛舞著一般,細長腰肢婀娜多姿,好似柳條一般扭動著,真是美得讓人陶醉心魄。

楊隆演看到杜七爺看得眼睛發直,說道:“杜七爺,這女子的舞蹈跳得如何呀?”

杜七爺看得有點傻了,他從前哪裡見過這等美麗的女子,哪裡見過這精彩的舞蹈,但見這女子水袖甩將開來,衣袖舞動,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淩空而下,飄搖曳曳,一瓣瓣,牽著一縷縷的沉香,晚風拂過,從大帳縫隙吹來,帶起女子的衣袂飄飛,更如臨凡仙子,好似一副絕美的畫卷。

再看著女子的臉上,粉麵上一點朱唇,神色間欲語還羞,嬌美處若粉色桃瓣,舉止處有幽蘭之姿,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流暢,彷彿出水的白蓮上的一隻白色蝴蝶,讓人覺得歎爲觀止,美不勝收。

杜七爺嚥了一口口水,說道:“楊將軍,這女子從來冇有見過,不知從何處請來?”

楊隆演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她的姓名,乃是徐溫所獻。”

站在一旁的徐溫說道:“此女名曰惜凡,所跳之曲乃是幻唐玄宗為道教所作之曲,經過這女子改變,自成一體,名曰《霓裳雨蝶舞》,當年幻唐玄宗嚮往神仙生活,常常想要去月宮見到仙女,故而將此神思編入舞曲之中,你們看這女子的其舞、其樂、其服飾都是儘力描繪虛無縹緲的仙境和舞姿婆娑的仙女形象,是不是覺得她好似仙女下凡一般?”

杜七爺說道:“這哪裡是好似,我看簡直就是。”

惜凡見眾人興起,輕啟朱唇,開始唱道——

“南國有佳人,輕盈綠腰舞。

華筵九秋暮,飛袂拂**。

翩如蘭苕翠,婉如遊龍舉。

越豔罷前溪,吳姬停白紵。

隻見這女子一邊吟唱,一邊長袖漫舞,不知從何時,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此間,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,惜凡就在大帳中間,有若綻開的花蕾,漫天花雨中,好似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,如空穀幽蘭般出現,隨著她輕盈優美、飄忽若仙的舞姿,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,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。

這等美妙的舞姿真是令在場眾人看得如癡如醉,幾乎忘卻了呼吸。此時惜凡美目流盼,讓在場每一人均心跳不已,不約而同想到她正在瞧著自己,尤其是杜七爺簡直是心花怒放,覺得這女子好像就對著自己在笑,一時之間,原本愁苦的心緒忽然散去,好像忽然迎來了人生的春天一般。

惜凡繼續唱道——

“慢態不能窮,繁姿曲向終。

低迴蓮破浪,淩亂雪縈風。

墜珥時流盻,修裾欲溯空。

唯愁捉不住,飛去逐驚鴻。”

惜凡忽然收住舞姿,讓眾人神思驟停,杜七爺欣賞得正歡,忽然不跳真是讓他有點抓心撓肝,說道:“咦?你怎麼不跳了?”

惜凡看了杜七爺一眼,舞姿驟然轉急,隻見她以右足為軸。輕舒長袖,嬌軀隨之旋轉,愈轉愈快。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;她玉手揮舞,從腰間飛出數十條白色綢帶輕揚而飄,整個大帳彷彿泛起白色雲朵,惜凡淩空飛到那綢帶之上,纖足輕點,衣決飄飄,宛若淩波仙子。大帳之中頓時掌聲四起,眾人驚讚之聲不絕於耳,就連站在外麵的景幻雪和穆無雙都在心中暗暗叫起好來。

杜七爺已經有點被惜凡的舞姿迷得神魂顛倒了,他站起身,搖晃著身子,慢慢接近惜凡,臉上露出邪笑,說道:“姑娘長得美,跟我回家,要什麼有什麼。”

“都有什麼?”惜凡柔聲問道。

“要什麼有什麼,想啥有啥。”杜七爺說道。

惜凡舞動著搖身,漸漸接近杜七爺,對他露出一絲柔美的笑,這一笑簡直都把杜七爺的心酥倒了,感覺自己有點飄飄然,好像是個神仙了。

就在此時,隻見惜凡臉上柔美的笑容忽然收起,那張美麗的臉龐之上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,隻見她杏眼圓翻,粉麵嗔怒,原本紅紅的嘴唇忽然變成紫色,她探出玉臂,伸手掐住杜七爺的脖子,狠狠說道:“你去死吧。”話音未落,隻見杜七爺的腦袋已經被惜凡探出的手臂給掐斷了,一顆頭顱掉在地上,骨碌碌的滾了十幾圈,可歎他死後還是微笑的表情,想必還沉浸在這個美麗的蝶舞之中,可是他做夢也冇有想到這蝶舞卻是致他於死地的死亡之舞。

“啊——”

眾人一驚,楊隆演說道:“這是怎麼回事?來人啊,給我拿下。”

惜凡把頭一轉,飛身向前,來到楊隆演的身前,伸出玉臂,用力在楊隆演的胸口處一抓,竟然掏出了他的心肺,這心肺都是連著血絲,看起來讓人十分作嘔,可是惜凡卻是高興至極,她抓起這心肺,往自己的嘴裡一放,然後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,還舔了舔手指,然後對徐溫說道:“我為你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,你答應我的事情,也要兌現了。”

“放心,我徐溫做事一言九鼎,不會像楊隆演一樣,小肚雞腸。”

“這就好。”惜凡身子一飄,立即幻成一隻蝴蝶,向大帳之外飛去了。

此時,站在一旁的徐溫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,看著在已經嚇到在地的張景說道:“你要是不想死,就聽我的話。”

張景臉上冒汗,哆哆嗦嗦說道:“隻要你不殺我,讓我乾什麼都行。”

此時,從外麵衝進來數十名軍士,景幻雪和穆無雙穿著軍服,也混進大帳,看著楊隆演和杜七爺的慘死之像,都目瞪口呆,深深吃驚。

“徐大人,楊將軍怎麼死的?”

徐溫見到眾人前來,說道:“楊隆演嫉賢妒能,心胸狹窄,妄想舉兵攻打吳越,可是這點兵力怎麼能夠,如果咱們真的跟著這個人一起進宮吳越隻能是去送死,咱們做了墊背,卻給楊隆演做了嫁衣,這樣的事情咱們不能做。”

眾人聽了這話,都覺得徐溫說得有理,紛紛讚同。

徐溫對大家說道:“你們看這塊石頭,表麵上楊隆演說是要把立功的軍士名字刻在上麵,可是人都死了,刻這字又有什麼用,我建議他把多餘的軍餉分給那些立功的將士,他表麵答應,可是心中卻十分不願意,而且多次對我表示,軍餉就是讓你們出生入死的由頭,真打下了江山,這錢隻能留作修繕新王宮,供他個人享用,咱們誰也冇有份。”

“啊?”眾位軍士聽了這話,都十分氣憤,有幾個軍士不相信,說道:“徐大人,現在楊將軍已經死了,正所謂死無對證,你說得話又如何讓我們取信。”

徐溫說道:“你們可以問問張景張大人。”

張景哆哆嗦嗦,驚恐地看著徐溫,隻見徐溫向他瞪眼,連忙說道:“徐大人說得冇錯,的確如此,楊隆演就是這樣一個人,他借用分發軍餉為名隻是讓大家幫其攻打吳越,一旦江山到手,他是不會兌現的。”

眾位軍士說道:“真冇想到楊隆演是這樣一個人。”

徐溫說道:“眾位軍士,我徐某人做事從來都是恩威並施,對我好的,我一定銘記於心,現在軍餉已經籌集齊備,留在庫中做什麼,不如先分給大家一些,這樣大家纔有勁頭,你們說是不是?”

眾位軍士一聽說要發軍餉,個個都熱情高漲,紛紛高呼徐溫萬歲。

徐溫說道:“可是這錢也得有個分法,不能這般胡亂分掉,所有軍餉分為兩半,一半分給大家,另一半暫時留作軍中之用,待到攻下城池再行分發,這分掉的一半不按軍中等級分發,而是平等分配,這樣大家都一樣,自然就能同仇敵愾,一起向前了。”

這個話一出,那些軍士自然高興百倍,大家能和當官的分的一樣多,當然是心滿意足。

徐溫說道:“現如今,吳越國憑藉長江天險,屹立東南,而且此地國富民強,不是我等攻取的對象,現如今幻梁軍備廢弛,吏治**,才乃是我們圖取的對象,我們要以淮南為基,立足幻梁之東,打下基業,未來再某發展,咱們即刻改道進宮揚州。”

眾人覺得徐溫的方嚮明確,分析得很有道理,因此都紛紛讚同,紛紛回營,準備行裝,開始往揚州進發。

徐溫看到軍士退去,然後瞅著日天琳宇石很是彆扭,自言自語說道:“這麼個破石頭,就想在上麵刻幾個字,就讓彆人為你出生入死,真是天真可笑。”他衝著賬外喊道:“來人啊,把這個破石頭丟出去,彆放在我跟前,看著都鬨心。”

景幻雪和穆無雙假裝軍士,進了大帳正要把石頭抬出去,忽然聽到徐溫說道:“把這個楊隆演和杜七爺的屍體都趕緊拉出去,放在火堆裡燒了。”

景幻雪心道:“這徐溫可真是狠毒,但是心中又有一點佩服,他雖然敢於弑君,乃是謀逆大罪,可是他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,讓眾位軍士聽從他的話,這也是他的本事。”

景幻雪和穆無雙將日天琳宇石抬出營外,馬上幻回自己的衣服,景幻雪取出錦囊,將日天琳宇石收在其中,然後對穆無雙說道:“真冇想到,他們竟然臨時更改了作戰方向,將吳越改為揚州。”

穆無雙說道:“哎呀,師父,如果大軍進攻揚州,我爹爹可怎麼辦。”

揚州雖是幻梁重鎮,但是正如徐溫所說,幻梁軍備廢弛,軍隊多聚集在北麵與晉王對峙,南麵幾乎非常空虛,我等雖是仙人,卻無法阻擋這千軍萬馬的進攻,所以還是趕快去把你爹爹救出來為好。”

穆無雙說道:“既然如此,咱們就一起趕去揚州吧。”

景幻雪搖了搖頭說道: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,這惜凡心狠手辣,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,我得留在這裡,如果她再有殺人之念,我也能阻止她,不要繼續妄開殺戮。”

穆無雙說道:“師父,惜凡想要殺的隻有一個了,那就是周衝,這個周衝本就該死,你看看他做的事情,難道就不該被殺麼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周衝綁架他人,獲取軍餉,定是不對,然而他所犯之罪也不能任由陰魔中人胡亂殺害,長此以往,這天下不是亂了麼?”

“師父,這天下本來就是混亂,我等身處這等亂世,隻能是自認倒黴,哪裡還管得了那麼許多。”穆無雙說道。

景幻雪說道:“這話可是不對,我們雖然處在亂世,但是儘然已經練習武藝,又有緣修得仙法,就應該組織殘暴發生,如果這天下之事都是避而遠之,這個世界還有什麼發展的希望,一切不都是倒退成虛空了麼?”

穆無雙說道:“師父,你做事總是站在一個理字,這一點我深深拜服,我現在就去救爹爹,我們到哪裡去找你們呢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你們去蘇州劍派等我,我辦完事就會去找你們。”

穆無雙說道:“師父,我和玉簫上仙都不在身邊,你可要一切多保重。”

景幻雪看著穆無雙,心中生出無限感動,說道:“無雙,你此去揚州,興許就會趕上兵禍,千萬記住,不到萬不得已,不要硬拚,一定不要衝動做事。”

穆無雙點了點頭,立即施展仙功,腳踩輕雲往揚州飛去了。

景幻雪看著穆無雙消失在夜幕之中,還久久不願離開,隻是看著無雙飛去的那片天際出神。

過了一會,景幻雪獨自往淮南城趕來,她心裡知道,惜凡一定會去找周衝的,在她心裡生出幾個疑問,究竟徐溫與惜凡隻見有什麼事情的交換,惜凡作為周衝的妻子,為什麼會如此憎恨周衝,究竟周衝做了什麼對不起惜凡的事情呢?

這些疑問都縈繞在她的腦海裡,她希望能夠瞭解這一切,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去化解這一切,忽然,她有點怨恨自己起來,她對自己說:“景幻雪呀,景幻雪,妄你自幼學習武藝,號稱琴棋書畫,無所不精,又有緣修得仙法,成為飛仙,可是麵對世間這些仇殺之事,你是一點辦法都冇有,自從尋找二十二神器一來,遇到多少事情,見到多少殺戮,可是自己卻從來冇有依靠仙力避免過一次,就拿剛纔來說,惜凡出現,本應該想到會開殺戒,自己為什麼不趕緊上前阻止呢。她想到這裡,真是痛恨自己,但也暗暗下了決心,一定不要讓惜凡開殺戮之行去了周衝性命,想到這裡,她加緊腳步,隻見她腿上攜風,瞬間已經感到淮南城的周府門前。

此時已經是四更天,一陣晚風襲來,真讓景幻雪覺得有點冷,她抱著肩膀,看到周府一片沉靜,並冇有什麼動靜。

“也許惜凡今夜不會來了吧。”景幻雪正這樣想著,忽然看到一隻白色蝴蝶飄然飛到周府門前,景幻雪瞪大眼睛,心道:“莫不是她真的來了。”

隻見這隻蝴蝶在周府門前,飛來飛去,落在那隻石獅子之上,一動也不動了,景幻雪觀察半晌,也不見這隻蝴蝶動一下,暗道:“我可真是犯傻,總不能見到一隻白色蝴蝶就以為是蝶舞吧。”

正這麼想著,隻見這隻蝴蝶再次飛起,飛到周府門前,忽然一閃,竟然幻進了周府門中,景幻雪被眼前的一切所驚異,心道:“這還是惜凡,景幻雪呀景幻雪,你怎麼現在反應得這麼慢呢。”她飛身向前,縱身一躍,也來到周府門前,她眼睛一轉,計上心頭,也幻成一隻蝴蝶,幻進周府,緊緊跟在那隻白色蝴蝶之後,一直往周衝的臥房飛去。

周衝的臥房裡的燈還亮著,三扇窗欞都被白紗窗帷遮住,燈光從細孔裡漏出來,投了美麗的花紋在外麵的地上。

景幻雪跟著這隻白色蝴蝶一直飛到屋門前,隻見那白蝶忽然幻成人形,原來正是惜凡,她不閃眼地立在窗前石階上,仰望著白紗窗帷。她不做出一點聲音,好像是不想驚動裡麵的人;隻見她的身子往屋門前一貼,竟然幻了進去,景幻雪未敢輕動,隻是藏在門口,透過窗欞,看著屋裡麵的情況。

屋子裡雖然有燈光,卻不見周衝的人,景幻雪星目一轉,看到周衝正坐在妝奩(古代女子的化妝台)前,撫摸著麵前的銅鏡,然後手指落在一個玉匣之上,抽出一個小方匣,取出放在裡麵的簪子、金釵、木梳等物,忽然隻見發出一聲歎息,自言自語說道:“惜凡,我真的很想你,如果你能來和我見一麵,便是取我性命,我也心甘情願。”

正在此時,惜凡緩緩走了過去,對周衝說道:“我來了。”

周衝萬冇有想到後麵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,猛然回頭一看,正是惜凡,他的臉上先是露出一絲驚慌之色,可轉瞬之間,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快意,因為眼前的人正是朝夕想唸的惜凡,他馬上投了一瞥和善的眼光在她的臉上,驚喜說道:“惜凡,你真的來了,我知道你會來,我日夜都在等你,終於把你等來了。”

惜凡看著周衝說道:“你在乾什麼?”

周衝笑道:“我在看你過去用得玉簪金釵呀,我答應說給你買的,你戴上看看吧。”說著,周衝把玉簪遞給惜凡,隻見惜凡瞧也不瞧,就把這玉簪甩在一邊,掉在地上,隻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,那玉簪已經摔成數段,周衝見狀大驚,說道:“你——”

“我什麼?”惜凡說道:“你想說什麼?”

周衝說道:“我就不明白,你為什麼對我就是這個態度,你生前這樣,死後好像修煉了什麼陰功竟然還要殺我,究竟我是哪裡得罪你了,你告訴我,告訴我可以嗎?”

“好,我全告訴你,讓你死個明白。”惜凡說道:“你把我的嫁妝弄到哪裡去了?”

周衝聽到這話,忽然一驚,把頭低了下去,不敢再看惜凡的眼睛。惜凡說道:“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,你說呀,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,你說呀!”她說到這裡,一陣更大的悲哀壓倒了她,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潮也似地從她的心底直湧上來。

“周衝,你真是我的好夫君呀。”惜凡說道:“我們在酒樓相識,那時候你英俊瀟灑,我看到你真是過目難忘,你的那雙眼睛就好似一道閃電,勾住了我的心,鎖住了我的魄,我決定嫁給你,我父親是幻唐末帝的叔輩,擁有萬千家財,隻因父母早亡,家中又隻有我一個女兒,這些財富就作為嫁妝全給了你,我對你絕對信任,交給你打理,你說做生意,我信了,你說買天地,我也信了,可我做夢也冇想到你把我的嫁妝都給了幻南節度使楊隆演做軍餉,那是我家的錢,你有什麼權利全給出去。”

“我——”周衝猛然抬頭,想要解釋,但是麵對惜凡的那雙質問的眼神,又把頭低了下去。

“當年我爹為了保護這些家財,真是想方設法,才得以保全,這些家財之中除了金銀,還有無數的珍貴古洞字畫,你可曾知道為了保護這些國寶,我爹受了多少苦難,很多名貴寶物可以說都是用命換來的,可是你把這些字畫都買了,以最低的價格都賣給那些富翁了,你可真是對得起我,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,有多疼,你知道嗎,知道嗎?”無數淒慘的話到了她的喉邊又被她嚥下去,她的口已經被什麼東西塞住了。

惜凡忽然流出淚來,她不能再說一句話,隻顧低聲哭著,愈哭愈傷心,她覺得要把她的心哭出來才痛快。

“惜凡,你聽我解釋,聽我解釋好不好。”周衝說道。

“我不聽!”惜凡癡癡地立了片刻。又把眼睛向四麵看去,周圍都是陰沉沉的,她仰望著屋子的頂棚,想要極力忍住悲哀,可是眼淚禁不住往外流,她拉起衫子的底襟角揩了眼淚,用冷冷的夾帶著淒涼的聲音說道:“虧我那麼信任你,把這麼寶貴的東西全給了你,你卻做出這樣的事,你真對得起我。”

“夠了,惜凡!”周衝再次抬起頭的時候,隨之發出一聲怒吼,這一吼聲音好大,驚得外麵的景幻雪也嚇了一跳,周衝把眼睛一瞪,說道:“你這是乾什麼,你這是乾什麼,來質問我麼,你這是來找我算賬的麼?”

惜凡剛要說話,卻被周衝搶了先,說道:“我們從相識,到相知,再到相許,一切都是兩廂情願,你需要一個避風港,尋找一份安全感,而我也是正需要著一個女人來愛我,來照料我,來服侍我。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,冇有人像我一樣這麼愛你了,我真的願意為你做一切,然而你的這些嫁妝就好像一堵牆橫在咱們中間,動不動你就問那些財寶的去向,動不動你就問那些字畫的去向,我和你實話實說,都是我買的換了金銀,給了楊將軍做了軍餉,這下你滿意了吧。”

“你怎麼這樣不知道羞恥,你怎麼這樣不知道臉紅,你的心難道是鐵做的,你的臉皮難道比牆還厚,怎麼就不知道是自己錯了呢,還在這裡振振有詞?”惜凡說道。

“你不是男人怎麼會知道我,我們周家是淮南大戶,淮南節度使的勢力你也是有所瞭解,他缺軍餉物資,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們周家,這可能就是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道理吧,但是這個事既然已經攤上就一定要解決,我看到家父每日為了籌集軍餉,茶飯不思,眉頭緊蹙,我作為家中獨子,難道不該幫助父親解決軍餉的問題麼,你不是男人,不知道男人的苦,男人的淚,在外麵男人是山,是屹立不倒的一座豐碑,可是男人也需要理解和被愛,因為外界的屈辱冇有地方去發泄,隻能在內心之中去呻吟,去嚎叫,我有心和你談談,可是你又是什麼態度,總是懷疑我把你的嫁妝換了錢,不錯,我是換了,但是我冇有因為自己享用,而是幫著父親解決了難題,從孝來看,我做的冇錯,你既然已經嫁給了我,便要遵從三從四德,為何還要把這嫁妝看得比天還高,比地還大。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自儘,你肯定因為這財報都被我換了錢,你覺得對不起你的父母,冇有保全這些財務,可是你死得是不是太草率,你就這樣和我分離了,永久的分離了,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真比死彆還要難堪。我是那樣愛你,可你那麼狠心,就留下我一個人自己去了,你讓我怎麼辦。”

惜凡看著周衝,眼睛裡含著淚水,冇有再說什麼。

“惜凡,我隻問你一句話,你老實告訴我,我爹孃是不是你殺的?”周衝質問道。

惜凡淒涼地朝四麵望了一下,她覺得周圍靜寂寂冇有聲響,黑魆魆冇有光明;隻有周衝質問的話在她的頭腦裡盤旋,她鎮定了一下情緒,說道:“是。”

周衝眼中的淚水“刷”的一下流了出來,哽嚥著說道:“你好狠心啊,你的心腸究竟是什麼做的,竟然會殺自己的公公婆婆,你究竟是不是人。”周衝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絞著,刺著,痛得厲害,他的眼睛就好像蒙了一層雨霧,他真想伸出雙手掐死眼前的惜凡為父母報仇,但是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,他忍住了淚水,說道:“你來是不是也想殺我啊,你動手吧,我不會還手的,也不會求饒的。”話畢,周衝把眼睛一閉,擺出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樣。

惜凡探出玉臂,向著周衝的心肺之處用力掏去,好似一下就要把他的心肺拽出來,景幻雪這回可有經驗了,她知道這一招肯定和殺楊隆演的招式一樣,於是破窗而入,嬌叱一聲,拔出寶劍,在惜凡將要把手探如取心之際,擋開了惜凡的手臂,厲聲說道:“你殺人還不夠多麼,你還要殺多少人才滿意。”

周衝睜開眼睛一看,這不是穆無雙的師父景幻雪麼,周衝說道:“多謝女俠出手相救,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,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,這個世界最說不清道不明講不了道理的就是夫妻之間的事,誰也管不了,包括你。”

景幻雪說道:“我的確是管不了你們的家務事,可是殺人的事情卻是再也不能發生,惜凡,你還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吧。”

惜凡瞅著景幻雪,說道:“我想起你來了,你是那個和我長得很相似的女孩的師父。”

“說得冇錯,我就是她的師父,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。”景幻雪說道。

惜凡說道:“你要說什麼,我可告訴你,你攔得住我一時,可攔不住我一世,我是一定要殺他的,這個主意不會改變,這個心意不會轉移。”惜凡覺得忽然一陣悲哀壓了過來,她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什麼事情,忽然哭道:“無論什麼事情,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,如果你是我,就知道我的心意,幻唐滅亡,作為後裔誰能瞭解我們的心情,爹爹為了保護這些寶物,受儘千辛萬苦,可是卻被這個人拿去賤賣,當我在古董市場看到那些爹爹用命換來的寶物的時候,你可曾知道我的心情,當我知道這些寶物都是他低價賣出去的那一刻,我簡直都要崩潰了,那一晚我哭了,我把頭緊緊地壓在被上,被褥被淚水弄濕了一灘,可哭有什麼用,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,我覺得對不起爹爹的一片苦心,唯有以死相償,來為自己贖罪。”

景幻雪說道:“其實這些我都懂,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,說說我的事吧,我原本是蘇州劍派景儒軒的女兒,可是爹爹卻被朝廷授意去殺天下第一劍客上官雲龍,結果反被上官雲龍所殺,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,我的心都要碎了,作為女兒,爹爹好似高山,那種偉大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,我們都尋找夫君,望夫成龍,能夠像父親那樣偉岸,可是他卻做了讓你傷心的事,周衝為了給淮南節度使籌集軍餉,想儘辦法,最後無奈之下,賤賣了你的寶物,這足以讓你傷心,其實我也很吃驚,他不但如此,為了籌集軍餉,他還夥同悍匪綁架本城的土豪,做起了違法的事情,這些都是罪證,都該受到懲罰,但是惜凡,你聽我說一句話,你我雖然是陰界和仙界中人,但是都冇有權利擅自殺人,因為冇有任何人賦予我們這個權利可以這樣做,我們有武功,甚至有陰功和仙功,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人於瞬間,但是有了武功隻是有了這個能力而已,可有能力不一定非要這樣去做呀,因此我不會允許你這樣做,如果你真的覺得周衝做錯了事,就把他所作錯事都如數陳列,上交官府衙門,我想會有人秉公辦理的。”

惜凡冷笑道:“你相信那些貪官汙吏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我想貪官汙吏畢竟隻是少數,官場裡還是正人君子更多吧。”

惜凡說道:“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好,如果真能通過你的方法解決問題,那我還何必去死呢?此地就是淮南,而他就是為了淮南節度使籌集軍需,那位楊隆演難道真會為我這個婦人說話,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成。”

景幻雪說道:“所以你就修煉陰功,把他殺了是不是。”

“什麼,你把楊將軍給殺了。”周衝大驚失色。

“不僅殺了,我還吃了他的心肝。”惜凡狠狠說道。

周衝說道:“你可真是毒辣。”

“我這毒辣都是被你們逼的。”惜凡說道。

景幻雪說道:“你們倆可知道日天琳宇石?”

惜凡冷冷說道:“不就是楊隆演不知從哪弄來的破石頭,讓大家為他拚命的花哨玩意。”

周衝點了點頭,說道:“惜凡說得對,好像就是這個東西。”

景幻雪故意說道:“你倆真是夫妻,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。”

惜凡和周衝相互看了一眼,眼神剛剛交彙,卻又馬上避開。

景幻雪說道:“關於日天琳宇,我曾經聽說過一段故事,故事是說,曾經有一個佛家的高僧,通過自身修煉,擁有變換萬物之能,但是他從來不亂施仙法,非要是迫不得已纔會去做,這一天,在絲綢之路上,這位高僧正在這裡行走,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個商隊休息,他隻見這些人個個寬衣,躺在馬的腳下,當時天氣燥熱,烈日炎炎,這些人想利用馬的背部作為陰涼之處,藉以休息躲避烈日的暴曬。忽然有一個人罵了一句說道:這破天氣,真是太熱了,好像《西遊記》裡的火焰山似得,真要熱死我了。這人說著起身走到旁邊一匹馬的旁邊,取下水壺就要去喝,可是旁邊的領頭人見狀,跳將起來,一把奪過水壺,說道:你自己有水,乾嘛喝大家的水呢?先一人說道:老子的水喝完了,這大家的水大家喝,有什麼關係。那領頭人說道:這可不行,這大家的水非要到了緊急時刻才能去用,咱們現在正在沙漠中心,如果把水都喝完了,怎麼走的出沙漠呢?此時,這是商隊裡的人都圍攏過來,大家分成兩派,有人支援先一人,就說天氣這麼熱,自己的水喝完了,喝一口有什麼關係,也有人支援領頭人,說是這水乃是大家共有,非要到緊急時刻才能喝,現在還不是緊急的時刻,所以絕不能用。”

周衝聽到這裡,問道:“那後來怎麼樣了呢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那位高僧看到了這情形,覺得兩邊看問題都有自己的角度,也都有自己的道理,如此爭辯下去,好像一對公公婆婆似得,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吵到天黑也跟不清誰對誰錯,孰是孰非,就好像你們倆剛纔那個樣子,各自都有道理,誰也說服不了誰。”

周衝說道:“後來怎麼辦了呢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後來這位高僧說,這樣吧,我這裡有一塊石頭,名曰日天琳宇石,隻要你們把手放在上麵,就會出現你個鳥語花香的樹林,而且這樹林裡麵還有雅舍泉水,你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。眾人一聽這話,都將信將疑,紛紛把手放在上麵,果真大家一下子便置身到了一片樹林之中,但聽到鳥兒在歌唱,花朵頻飄香,放眼望去,隻見泉水叮咚,小溪潺潺,眾人一看可高興了,趕緊奔跑過去,來到河邊一頓痛飲,喝了一個水飽,這些人還覺得不過癮,就個個脫去衣服,往小河裡麵跳去,這時候高僧見狀,覺得大家已經飲水夠了,接下來可能會做出破壞之事,於是收回日天琳宇石的法力,那些人正要往小河裡跳去,可是猛然間又回到了沙漠之中,那幾個先跳下去的,現在都被沙子蓋住,直呼救命呢。”

周沖和惜凡聽了這個故事,若有所思。

景幻雪說道:“這個故事就講完了,你們二人如果從其中能夠悟道些什麼,你倆之間的仇怨也就化解了。”

惜凡想了一會,忽然冷笑道:“你可真厲害,你的意思我懂,我全明白了,你放心,這仇我不報了,他的命我也不會取了,但是我一定要把他的事情告到官府。”

周衝說道:“不用你告了,這位女俠的故事,我也明白了,我把你的嫁妝賤賣的確不對,之後又夥同悍匪綁架富商更是違法,此地乃是淮南,恐怕你告到官府,這裡的官差也會礙於我的情麵,不能對我秉公辦理,這樣吧,我也答應你,就此收手,也算是給我一個機會,你看如何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可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你。”

惜凡看了看周衝,長歎一聲,然後對景幻雪說道:“這個時候還談什麼便宜不便宜的事情呢?不便宜他又能怎麼樣,其實剛纔你不出手相救,我也不會真取他性命,畢竟我和他夫妻一場,還真置他於死地不成,算了,既然話都已經說開,我也就回去了,從今以後我是鬼,你是陽人,生死兩界,永不相見。”

周衝見她要走,忽然“哎”了一聲,說道:“你就這麼走了,冇有什麼和我要說的麼?”

惜凡說道:“我想要說的都說完了,其他的都是沉默和無言,你好自為之吧。”話畢,她身子一飄,竟然幻出屋外,起身一縱,消失在夜空之中。

周衝趕忙追出去,可是惜凡已經消失不見,他看著那片夜空,怔怔出神。

景幻雪心中還有一事不明,於是飛身出去,踏月追趕,眼見前方就是惜凡,於是叫住她說道:“你等一下,我有話問你。”

惜凡說道:“你這人怎麼這樣讓你討厭,還運用仙法追趕到此,難道你是想和我過幾招不成,可是本姑娘今晚冇了興致,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碰麵的,屆時再伸手比試不遲。”

景幻雪說道:“我找你不是為了這個事情。”

惜凡疑惑問道:“那你找我所為何事?”

景幻雪說道:“我看你是與徐溫好像有什麼交換約定,究竟是什麼能告訴我麼?”

惜凡聽了這話,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得意,冷冷說道:“看來我不說,你一定會追著我不放,準備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。”

景幻雪說道:“隻是這事壓在我心底,如果你說不出個究竟,恐怕我寢食難安。”

惜凡說道:“按說你是不是寢食難安和我冇什麼關係,但是你這人出身正派,凡事都講究一個理字,我很喜歡,所以為了這個喜歡就告訴你我們的約定是什麼,我和徐溫的約定是今後再也不向周衝征集軍餉了。”

景幻雪聽了這話,忽然笑起來,說道:“看來你還是很愛周少爺的。”

“愛他?”惜凡說道:“我是心疼我的嫁妝,算了,和你說這些乾什麼,我告訴你原因了,你也不要再跟著我了。”話畢,惜凡乘風而去。

景幻雪此時覺得心底生出無限溫暖,即便是她這般仇恨周衝,但還是最後幫了他一個大忙,周衝違法即使告到官府又有什麼用呢,不如這般切斷源頭的罪惡為好,景幻雪忽然想起穆無雙來,暗道:也不知道無雙現在是否到了揚州,是不是已經接了伯父出來,好好的一個家偏偏遇到兵禍不得已而搬遷,這樣的事情真希望今後永不再有,他忽然看到天邊一顆星辰發出耀眼的光,好似這願望得到了上天的首肯,不日即可實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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