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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趟,不隻是為自己的孝道,更是為了顧又笙姐妹的名聲。
對於顧又笙來說,這天已經太冷,她實在不想出門。
可是挨不住父親的眼淚殺。
在那一日到來的時候,還是隻能乖乖換好衣服,帶著厚禮,與麵若冰霜的顧晏之一起,跟在顧明後頭,到了顧府賀壽。
顧明父女到的,不算晚,耐不住顧衡心裏有氣,一見麵就陰陽怪氣地指責一通。
“你身為長子,竟到得比客人還晚,大楚講究孝道,你可真是丟我們顧家的臉。”
顧晏之知道,若是第一次退了,後麵顧衡隻會得寸進尺。
不就是比誰不要臉嗎?
顧晏之清了清嗓子。
扯著喉嚨喊:“什麽?祖父你說父親是長子啊,怎麽還有嫡長子住在外頭的說法?唉,可憐我祖母,年紀不大就去了,祖母地下有靈,看著自己的嫡長子被趕到外麵生活,不知道是什麽心情啊。”
嫡長子三個字,顧晏之喊得尤其響亮。
薛薔不是第一次見識這對姐妹的瘋,她們哪會在乎什麽名聲?
她拉了拉氣紅了臉的顧衡,輕聲安撫:“老爺,今日是您的壽辰,大傢夥都在呢。”
顧衡不敢招惹瘋婆子顧晏之,朝著顧明狠狠瞪了一眼。
顧晏之送回一個白眼。
浪費她的人力,今天回去又要好好編一番故事。
薛薔拉著顧衡走遠,顧城的妻子莊菁,才強撐著笑意,走過來打圓場。
“大哥,不要介意,晏之,笙笙,我帶著你們去位置上坐。”
她怕顧晏之擠兌,愣是冇敢多說其他的。
顧晏之纔不浪費口水,她擠兌顧衡是他自己湊上來,若是他安安穩穩地過壽辰,她纔不管他呢。
顧明要走天下第一仵作的招牌,於顧家本族而言,並冇有什麽損失,他們曆代為官,也就出了顧宣這麽一個叛逆的,棄了官路,當了仵作。
顧明這一支,未曾脫離宗族,卻也算是獨立門戶,與顧家本族的關係隻算一般。
哪怕顧宣後來得到禦賜牌匾,顧家本家的人,還是不大看得上他。
顧衡便是在這樣的家族長大。
父親明明很厲害,可是每次回到宗族卻不受追捧,甚至為人詬病。
他母親早逝,聽得最多的,便是祖母那一套讀書好做官的論調。
對於自己的父親,顧衡便漸漸有些鄙夷,加上他偶然得知了母親獻祭壽命的事情,對於謝家,便愈發厭惡。
一想到自己的孫女,竟然要與謝家晚輩結親,顧衡隻覺說不出的噁心。
他的眼裏劃過狠毒。
他不想鬨得如此難堪,是顧明父女逼他的。
“你說的事情,安排好了嗎?”
他低聲問著薛薔。
薛薔露出得體的笑容:“當然,老爺放心,今日之後,顧家與謝家不可能再有什麽婚事。”
薛薔的惡意,掩在笑容之下。
這對姐妹是瘋的,但畢竟是女子,但凡是女子,就冇有不在意貞潔的。
待她的謀算成真,顧又笙清白被毀,謝家與顧家的婚事,自然不了了之。
程筱的孫女,就該配低賤之人。
“嗯,你那個侄子也算不錯,這門親事不算委屈了笙笙。”
顧衡並不知道,薛薔安排好的男子,並不是她所謂的侄子,而是一個普通下人。
……
薛薔不走運,紅豆入宮好幾日,也就今日陪在顧又笙的身邊。
所以當那杯有問題的茶水送上來的時候,紅豆第一時間便發覺不對。
她俯身對顧又笙耳語幾句,
顧又笙若無其事地假假抿了一口。
什麽下三濫的手段!
顧又笙望著杯子裏清澈的茶水,假意擦了擦嘴。
她淺笑著對紅豆點了點頭。
“這麽好的東西,你幫我送回給我的好祖母。”
顧晏之聽得她們的對話,眼中暗芒掠過。
二叔是個好人,可惜他的父母,都是蛇蠍。
這般對孫女下藥,隻為謀害親事的蠢貨,也是聞所未聞。
如果紅豆今日不在呢?
紅豆若不在,笙笙應該也不會出事,隻不過多少會出點醜。
壽宴上,有因為謝家過來攀附顧又笙的,也有因為謝家,在背後對著顧又笙冷嘲熱諷的。
顧家本家人,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,隻等著顧家姐妹過去行禮,可是除了一開始隨著顧明打過招呼,那顧家姐妹之後就再冇挪過位置。
顧家人不滿,但是顧明如今正得聖寵,他們也不好發作。
顧羨原與齊瑞雲交好,如今齊家覆滅,顧羨便收斂許多,即便看不上顧家姐妹,也冇有湊過去找事,隻陰陽怪氣地背著她們,與人說些難聽話。
顧府壽宴上,出了一件天大的醜事。
當家老夫人竟當眾與一仆從拉拉扯扯,且麵色羞紅,行為甚密。
顧老爺氣得當場掀了桌子。
壽宴成了笑宴。
這事也很快成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,新的笑料。
第246章
上京
宮媛出事,白慧芳大病一場。
但她知道顧家人不靠譜,還是撐著病弱的身子,隨同其餘人一起上京。
同行的,還有顏書卿、宮大壯、宮修文與宮修武。
其他人,還要晚一些時日再進京。
顏書卿也是後來,才知道這兩個外孫女竟敢如此大膽,獨自上京。
她一直以為,她們是去還願的。
不過在知道顧家所為之後,顏書卿也不忍心再怪。
顧家不做人,行事竟然越來越過分。
宮家一家進京後,暫時與顏老太爺住在一處。
顏書卿與白慧芳因為要打理顧又笙的婚事,便住在新買的顧宅。
宮媛的喪事辦完不久,宮家人臉上還帶著說不出的傷感。
若非顧家姐妹上麵無人,白慧芳本是自覺白事在身,不好意思再來沾染喜事的。
“笙笙啊,你別覺得大舅母晦氣。”
“大舅母,你怎麽會這麽想?我與姐姐冇有母親照顧,這麽多年在連陽城,都是你在看顧我們,你能來,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”
白慧芳紅了眼:“笙笙……”
她嗚咽難言。
看到顧家姐妹,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可憐的女兒。
宮媛不得父親寵愛,自小便是掐尖要強的性子。
遠嫁雷家堡之前,她還特地跟自己說,希望母親以後不要再為父親傷心。
她原以為她不懂,卻不知,自己多年不幸,全被女兒看在眼裏。
女兒在她一次次傷心的時候,學會了偽裝,學會了擺出不在乎的模樣,學會了用嬌蠻掩飾脆弱。
她纔剛收到她的喜訊,後腳,便聽聞她的死訊。
她千裏迢迢趕去見她最後一麵,可是她到的時候,女兒早已入土。
白慧芳有兩子一女,宮媛是妹妹,自小便多得幾分寵愛。
她自己喜歡上了雷家的公子,她便允了她遠嫁。
若是早知是這樣的結局,她絕不會同意那門親事。
白慧芳的苦楚,顏書卿都懂。
“慧芳,都會過去的。”
顧又笙動了動唇,瞥了眼角落的位置。
還是冇有解釋,為何她們姐妹冇有趕回去參加宮媛的喪事。
宮媛其實就在那裏,她泣不成聲,卻冇有做好準備來見自己的家人。
她其實也怕……
她不想離開。
夜裏,顧又笙找宮媛談了一次。
“家裏人如今到了京城,你要想好,到底見不見?若是不見,後麵想再見,就得等我大婚過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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