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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爺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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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奶奶!您終於肯打扮了!”綠雲開心極了。

自家少奶奶麵容極好,但從來不願梳妝,給她淘的那些脂粉她一個也擦不慣,可把綠雲急壞過。

看來今兒個少奶奶不僅身體好了,心思也轉變,綠雲開心地去拿鏡奩。

鏡中之人山根挺拔,明眸水靈,眼形狹長鋒利,五官靈動,又有兩顆虎牙,活像隻叢林裡的小豹。

綠雲隻替她輕施粉黛,再盤好髮髻,林阿姝那份天生的野性便內斂許多,取而代之的是隱忍的鋒芒和端莊大氣。

再換上一套壓箱底的深綠色正服,林阿姝與綠雲走出門去。

——

儀式現場。

堂屋高數米,柱間均有紅布交錯高掛,堂內的桌椅板凳,就連花瓶枝葉,全都裝飾著紅色,帶玻璃的幾扇門還貼上了鴛鴦樣式的窗花,堂前太師椅旁十幾平米的空間早已被賀禮堆滿。

最大的一張圓桌置於堂屋正中,桌旁已坐二十餘人,其中老祖祖坐正位,旁的都是親自下帖邀請的達官顯貴,再次的是袁家嫡係家眷。

而老祖祖旁邊留給二兒子袁燁寧的位置還正空著。

大抵是他朝廷官務纏身,一時半會兒還冇趕回來。

堂屋南側正對的小院綠植也都掛滿了紅色裝飾。小院長數十米,共擺了六列圓桌,賓客早已落座,吹鑼打鼓的聲音已經響了一早上了。

袁府少爺當年正妻過門,並未大辦特辦,很多想巴結袁府的人錯失良機,如今這妾室過門,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

臉皮厚的,還會不請自來,因為就算蹭不到袁府的人氣,也能結交其他有權有勢之人。

然而吉時已到,不僅未見新人,天上還劈下了驚雷。

堂下一些藏不住事的已經悄聲議論起來。

“聽說這小妾是袁少爺執意要娶的。”

“哪兒呀,此人就是袁少爺尋了好幾年的白月光呐!”

“你還是冇我知道的多,不是尋了好幾年,是快十年了!”

賓客驚呼,對這位小妾的真容愈發好奇,想知道是怎樣的國色天香,才能讓袁少爺念念不忘如此之久。

“誒!你們看那是誰?”正在討論的賓客都突然被到來的人吸引了目光。

席上霎時安靜下來,眾人都好奇起來,有些不礙於麵子的賓客還探起了頭。

來人身著綠色華服,其上紋繡著金絲綢緞,無翟鳥紋樣的圖案栩栩如生,整件衣服做工精細,衣服的主人五官端正大氣,步伐沉穩且迅速,雖戴得華麗頭飾,但絲毫未見晃動,姿態落落大方。

“袁府何時出了位姿色如此了得之女?”

“在下也不知啊!莫非……是袁少爺家的白月光?”

“胡說!今日她嫁入袁府,袁府豈能乾出讓新媳婦還冇過門就在席上拋頭露麵的事?這還成何體統?”

“言之有理。徐兄,你神通廣大,可有訊息?”

“在下認為,此女鸞停鵠峙,多半是袁府哪位遠房親戚家的閨秀。”

眾賓客聽之,皆有蠢蠢欲動之心,冇娶親的謀劃著提親,娶了親的盤算著納妾。

“誒,你們看,天晴了。”

“是啊,看來此女自帶福氣。”

隻見那女子目不斜視,步步生蓮,到了袁老祖宗的跟前兒,定定地看了她許久,眼裡的思念呼之慾出。

她行了個禮,聲音清脆地問候道:“見過老祖祖,孫女來晚了,還請您慈悲寬懷。”

坐得離老太太近的賓客可都聽清了。

這袁府哪時候多了位宛如天女下凡的袁小姐?

正當眾人納悶之時,老太太笑得一臉開懷:“阿姝,過來坐,我還準備儀式結束去看你呐。”

來人正是林阿姝。

阿姝?

難道是那位被袁少爺冷落的正妻,林阿姝?!

聽到此話的人皆是瞳孔地震,彷彿吃到了驚天大瓜。

眾賓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欲言又止。

堂外有耳尖的賓客也聽到了,頓時開始竊竊私語。

“這袁少爺可真是暴殄天物。”

“誰說不是,這少夫人自打嫁入袁府之後便從未露麵,我還心道她不堪入目。”說這話的人搖頭自嘲,“如今看來是我先入為主了,我先自罰三杯。”

“哈哈,李兄這是想找個由頭偷酒喝,我也陪一杯!”

方纔因誤了吉時而寂靜的庭院頓時熱鬨起來。

而林阿姝這邊,雖老祖祖讓她落座,但顯然袁氏並未替她準備座位,除了老祖祖身旁替二叔準備的座位還空著以外,其餘位置都有主了。

浣花遲遲未歸,已有人將方纔發生的一些通風報信。

袁氏心道真是小瞧她了,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哼,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漠視著這一切,等著看她尷尬出洋相。

老太太倒是貼心,給貼身丫鬟蘭枝悄悄使了個眼色。

蘭枝心領神會,踱步到跟前,俯身在老太太耳邊說了些什麼。

老太太聽完就怒喝道:“這燁寧也真是的,侄兒娶妾的大好日子,說不來就不來,這袁府真是越來越冇規矩了!”

林阿姝明白,老祖祖這是在替自己找台階。

前世她在狼群裡該多痛!她差點湧出淚來。

這一世,她一定要讓老祖祖幸福安康。

林阿姝憶起前世二叔並未參加婚宴,此刻坐下也無妨,因此歪了下頭,明媚地笑著說:“多謝老祖祖掛惦,孫女身體好多了。二叔他公務繁忙,說明聖上重用他,老祖祖您應該感到欣慰纔是。”

她借勢落座,說:“我先替二叔嚐嚐飯菜可不可口,待他回來,再好好帶著阿祺上門請罪去。”

“請罪?你何罪之有啊?”老太太迷惑地說。

林阿姝清了清嗓子,說:“阿祺鐘情柳妹妹,我也依他意思,按最高禮數來辦。原本當由二叔替爹出麵,帶阿祺上門提親。但阿祺等不及,前日自個兒就跑柳妹妹家中賴著不走。我怕日後人家謠傳侄兒娶妾叔叔都不願意出麵主持,若是壞了二叔的名聲可就罪過大了,自然要登門向二叔道歉。”

當今曆法最講孝道,袁府家規也是以孝出名。

侄兒娶妾,做叔叔的本就冇有義務出麵,侄子不講規矩沉迷男女之事還能反過來倒打一耙叔叔不成?若是傳出去,祺兒不僅要被扣上不講禮義廉恥的帽子,更要被扣上不孝的罪名!

袁氏剮了她一眼,哪能聽不懂她的爭寵心思,沉聲打斷她:“你不是連天臥病在床,今兒個風大,當心受了風寒。”

林阿姝懂,袁氏嫌她晦氣麼。

她作勢咳了幾下:“多虧娘關心,身體雖抱恙,但我甚想迎妹妹進門。也怪我身子弱不中用,未能為袁家誕下子嗣,若是柳妹妹能為袁家延續香火,我給她讓位也是應該的。”

說罷開始抽泣起來,淚眼婆娑,眼淚啪嗒啪嗒掉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
袁氏並未細想她如何變得巧言令色,隻想趕緊打發,於是轉移話題,召來道士問道:“道長,天色轉晴,您看這儀式何時能開始!”

道士眼力見兒十足,眼見袁氏貼身丫鬟有去無回,林阿姝三言兩語就扭轉局麵,也不敢把鍋往她身上甩,裝作冇事兒人一樣回道:“夫人,是吉相,儀式即刻開始。”

媒人唱道:“儀式起——”

敲鑼打鼓的聲音便繼續一浪高過一浪,迎著鑼鼓聲,花轎隊緩緩出現在眾人視野,到了堂院門口,隊伍停住了。

林阿姝朝院外冷眼望去。

新郎官翻身下馬,身長七尺,臉型硬朗,劍眉星目,氣宇軒昂地走向花轎,花轎裡探出一隻纖纖細手,隨後新郎官一臉溫柔地把她輕輕扶到自己背上。

“沐沐,扶穩了嗎?”袁煜祺扭頭問道,她小小一隻,自己生怕把她弄疼了。

“嗯,祺哥哥我們走吧。”柳沐沐輕聲答,從後麵環住他的肩膀,全身心靠在他背上。

袁煜祺心裡幸福得冒泡泡,步伐穩健地向前走。

鑼鼓隊換了個曲兒,繼續彈奏,下人在堂院中線忙前忙後,傳菜的傳菜,放物的放物。

然而底下的賓客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。

“少夫人哭得我都要心碎了。”

“這柳沐沐可真是狐媚子。”

“袁少爺也是被迷了眼,家裡有個這麼懂事的天仙老婆,還想吃外麵的。”

有十幾道不友善的眼光投向了這對新人。

堂上老太太並冇注意到新人已經入場,急忙說:“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,今天我向各位賓客放話了,林阿姝纔是我袁府正牌少夫人,是阿祺的正妻,其他人隻能當妾!”

蓋頭下的柳沐沐麵容精緻小巧,紅唇楚楚動人。

這段對話剛好被她一字不落地聽到。

竟過門當天就當眾羞辱她,她羞憤閉眼,柳眉皺緊,牙都快咬碎,但不好出聲,隻能埋進袁煜祺的肩頭蹭了蹭,表露出她的委屈。

袁煜祺哪捨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種委屈,高聲道:“孫兒不孝,讓老祖宗動怒了。”

林阿姝回想起血淋淋的那些場麵,極力剋製住自己的表情和反胃想吐的**。

袁煜祺接著說:“從小您就教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,孫兒娶婉兒是為了報答昔日救命之恩,何錯之有?”

袁氏急忙嗬斥道:“祺兒,不準頂撞長輩!”

林阿姝突然有一種靈魂不屬於□□的抽離感,那些記憶飄散模糊到彷彿她在看彆人的故事,她有一瞬實在想不起自己上一世苦苦等待這般低劣之人回頭的理由。

見袁煜祺還要再說,她抽離思緒,趕緊撲進老祖祖的懷裡,撒嬌地說:“老祖祖,我知道您疼我,但是您不必氣壞身子。”然後轉頭看向袁煜祺,“阿祺,其實我不在乎正妻之位,隻要能陪著你,我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
昧著良心說這話林阿姝差點冇嘔出來。

袁煜祺聽後作罷,心滿意足地撇頭一笑,隻要林阿姝不招惹婉兒,他也不會找她麻煩。

袁氏命令儀式繼續。

下人們都鬆了口氣,隻希望趕緊將二人送入洞房,免得再受牽連。

“少奶奶真是愛慘了袁少爺,得此妻夫複何求啊。”堂下賓客聽聞此言,對林阿姝也是評價頗高。

“少夫人大氣,反觀這妾室,八抬大轎,明媒正娶,實是逾矩。”說這話的人直搖頭。

賓客的反應早在林阿姝預料之中。

世人永遠不帶腦子,不是在同情示弱者,就是在同情示弱者的路上。他們不講邏輯,不看證據,與上一世說她林阿姝是惡毒悍婦並無不同。

若是早知裝弱如此奏效,她上輩子就該多學著點。

柳沐沐每次在袁府眾人麵前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誣陷她,她反駁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認為她纔是過錯方。

而當一個人身上背的“錯”足夠多,那她連吸口氣兒都是罪大惡極的。

她林阿姝真的在乎什麼正妻之位嗎。

她不在乎了。

因為她不會再等袁煜祺。

見賓客對這二人有了初步的“認識”,林阿姝今日目的達成,正準備藉口身體抱恙,佯裝“傷感”離去替今晚的好戲做足準備,門外卻突然傳音:

“二爺回府——”

賓客頓時躁動起來。

“是袁丞相!”

“丞相回來了!”

袁家原本書香門第,袁老爺子走得早,上下都靠袁老太太老祖宗打點,她的膝下有兩兒三女。

可惜大兒子袁燁伯英年早逝,二女兒袁燁憐在金釵之年被人販子在燈會上拐走,另外兩個女兒已嫁入他府,唯有小兒子袁燁寧才華橫溢又孝順,科舉考試一路高中,後來成了當今聖上麵前炙手可熱的丞相,聖寵難卻,甚至“袁”字都無需避諱,袁家自然跟著他一路水漲船高。

這可是當今皇上麵前有權有勢的大紅人,要是能結交一二,對各路權貴也是極有好處的。

因此眾人都盤算著瞅準時機上去攀談一番。

“孃親恕罪,孩兒來遲了!”此人聲音清澈又有韌勁,讓人如沐春風,再湊近些,會發現就連他的模樣也正如世人傳說的那樣,都道丞相此人外表俊俏,性子溫潤如水,奉公剋己又能鍼砭時弊。

來人正是袁燁寧,他身長八尺,身著紫色正一品官服,其上仙鶴樣式栩栩如生,本有高嶺之花的氣質,可手裡偏又拎著做工精緻的小匣,倒是讓他添上幾分人氣兒。

他五官深邃但眉眼柔和,年紀二十有六,身材極好,步履輕盈,或許是還未成親的緣故,看上去頂多二十一二。

一旁跟隨的小廝手中還拎著一份普通的賀禮。

二叔?!

他為何會來?

林阿姝詫異又疑惑,正搜尋著上一世的記憶,卻不知此人已悄然跨步躍到自己跟前。

正用隻有她能看見的灼灼目光看著她。

像注視一件珍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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